对于挚行者来说，要让学生们从每一次活动中找到意义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在沅陵六中，挚行者赖静文为了让学生们理解“无用之功”的意义，做过不少尝试。

12月的弘慧挚友周末营结束后，她以细致的观察与感悟来解读不同的活动，于细微之处的仪式感中重新认识学生。正如她所发现的，小小的仪式感能帮助学生们找到坚持的乐趣、思考的深度和实践的成就感。

作者丨赖静文

PEER空间项目部

我是赖静文，来自江西赣州，我已经在湖南省怀化市沅陵县第六中学服务了近四个月的时间。成为挚行者，我希望能尽量去尝试、去经历、去思考、去感受。

越来越多人追求“仪式感”，好像如果缺少一些意义指向，完成一件事情便索然无味。我在PEER空间的这些日子里，也发现了“仪式感”对于学生的影响。

刚开始来到空间的时候，我记得我们举办过一个招募设计PEER手环以及衣物的活动，这个活动我们收到了近百份作品，然后进行筛选，把入围的作品给选出来，进行对外的展出与投票。

这一切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直到有的同学会跑过来问我：“姐姐，我的作品入选了吗”，参与者们投了作品，然后便杳无音信，石沉大海。而那时的我只好尴尬地回应一句：“是的，你入选了。”或者“不好意思，你没入选。”

在后来的活动中，我都会时不时地注意到一些小设计。如果有人参与了活动，最后却没有被选上，那我会在它的作品上回复我最真实的回应，盖上沅陵六中空间的专属章，感谢他们的参与。后来会有学生跑过来跟我说：“我知道我没选上，那么谁选上了呢？’’比起之前的问题，我更喜欢这一次的问题。没有漫长的等待，他们早已知晓了结果。我总是觉得挚行者的工作之一就是把这样的“空白”补足，不管有没有意义，你用心回应了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在“元旦晚会“的决赛现场，我和管委会的学生花了两节课的时间，把精美的书签贴在卡纸上，写下一句与PEER相关的话，最后送给了每一位参赛的选手。

我给选上节目的同学们制定专属于他们的元旦晚会车票，给没有选上节目的同学送上明信片以及PEER的手环，告诉他们你们很棒，希望他们下次还能坚持自己的创作。

 定制车票

元旦晚会的现场，我们请出了我们的幸运天使“小皮”，小皮会随机找同学石头剪刀布，同学们不可以拒绝，也不可以直接找“小皮”，赢了小皮的同学，即可以抽取由我们管理员定制的抽奖券一份。

幸运天使“小皮”

定制抽奖券

 管理员定制抽奖券

我突然想起秋秋（绥宁一中挚行者）所制作的追书券以及宝菱（龙胜中学挚行者）为观影会同学们制作的电影票，看起来都是无足轻重的小设计，我想把这种小设计叫做“仪式感”。

这种仪式感也能发生在日常生活中，坚持了30天英语打卡的同学，她们在坚持说晚安的最后夜晚能够收到属于她们的小礼物，她们会告诉我还想坚持打卡。一直在空间里钟情数独的同学，在他接到礼物欢欣雀跃地几乎要跳起来。一起给管委会同学过生日，一起在圣诞节吃糖果，庆祝一次活动的结束和开始……这样的仪式感好像是平常生活里的一日三餐，既平常又不可或缺。

 人生彩排第一课

而此次在沅陵六中举办的弘慧PEER周末营仿佛是给我上了一堂高阶仪式感课程。

周末营有一个活动环节叫做‘’人生彩排”，人生彩排的定义大概是通过一些形式使得参与的人能够去经历自己的人生。

我之前有带过学生做过简易版的人生彩排，效果如何大家可以对比一下：

在周末营的人生彩排里，首先大家是需要通过完成一些特定任务：比如踢毽子、念绕口令、唱歌等方式来赚取属于自己的金钱卡、品格卡和生命卡。到最后如果没有金钱卡的人会进监狱，没有生命卡的人会进医院。这些人只能乖乖等待救援，而外面的人需要考虑自己是否有足够的金钱以及是否要救。

在这样一连串近乎严密的游戏环节中，在有限的时间段里，在这一场景下，一切都仿佛真实起来，等待救援的同学开始为自己的现状而羞愧，外面的同学在为自己没有足够的资本而着急。

我之前的彩排是简单的让大家领到各自的角色，金钱地位都是设立好的，大家只是基于此给出了一些观点和讨论。而周末营中的大家却好像感觉悟透了人生般，发出了各种感慨….

“我当初应该努力赚钱，不该沉迷赌博”
“我们小组的人当时要是能互相帮助就好了”
“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到谁能笑到最后”

仪式感第一课，有的时候结果并不是最重要的，其中的过程体验会给结果带来加成的效果。赚取金钱卡的过程比直接赢得金钱卡更让人觉得惊喜，等待救援的过程比贫穷更让人印象深刻。

学生挑战团队任务

后来给同学们做结课的时候恰好碰上元旦，我给在学生自己所做出的成果摆上了“2020”的糖果字样。

元旦糖果

你可能觉得我要给他们发元旦糖果了。其实也不是，我跟他们说这是一个市集的形式，所有的糖果都不属于他们，他们只有通过展示自己最后的成果，吸引别人把糖果放到自己组的作品上，糖果这才算真正属于他们。

学生在卖力宣传自己的作品

  心灵夜话第二课

晚上有一场关于心灵夜话的环节，据说它可是被票选为最温暖的环节。晚上PEER空间里白炽灯已关，温暖的电子烛光渐渐开启。大家在地上围坐成一圈，轻音乐响起，整个过程中大家被要求闭眼只要在念到自己相应数字的时候才允许睁开眼睛。

“如果你觉得谁是班上不可或缺的人，请拍拍他的肩膀。

如果你想去和他旅行，请拍拍他的肩膀……”

    心灵夜话现场

问题在变化，醒来的人在变化，在这个小小的过道里渐渐得脚步停止，我们开启了回忆：“请大家现在都闭着眼睛，回想你们初次见面的样子，你们56个人每个人都是属于自己的光，每个人都是不可或缺的。”

同学们眼睛慢慢睁开，每个人身边都多出了一盏属于他们自己的小黄灯。

随后他们拿着属于自己的小黄灯围成一个小圈，在小圈里谈论发生在自己身上最温暖的事情。

“那个环境让我畅所欲言地表达自己”

“感觉到自己被认可了”，学生们如是说。

那天晚上，有很多同学嚷嚷着想加上第五节晚自习的时间。

高级仪式感第二课，每一步的设计要有意料之内的目的，比如为了提供一个学生安全分享的氛围。也需要一些些意料之外的设计。你并不知道拍你肩膀的是谁，你也不知道你会在睁开眼的时候会看见一盏灯，你明明只是看见了一盏灯，但其实你看见了属于自己的光。

我不知道是先有了温暖，再有这样的仪式感，还是先有了这样的仪式感，再有了温暖。只是那天晚上，感觉他们间朝夕相处的陪伴总算互相有了回应。我曾以为所有的分享都必须言之有物，不过那天晚上，我觉得相互之间的互相倾听是最重要的。

我们很难说明这样的感动是否在人生成长中充当了瞬时灵性的成长或者说是参与了人生量变的一部分。但如果瞬间已经很美好了，我们又何必一定要求结果呢？

 成果展示第三课

仪式感也可以体现在课程中。

学生在做一件事的时候，不可置否的是往往带着一个目标，希望如果我做一件事会有怎样的结果预期。比如我学习是为了提高成绩。那么其他的课程，如果没办法提高成绩我为什么要学呢？  在上社区探索课之时，我记得我给他们讲授问卷制作时，他们的积极性就会不高，然后选择让他们自己做问卷的时候，他们突然间好像充满了积极性。

“那可不是，真的要给别人看问卷了，我们可不能丢人。”这个场景让我印象很是深刻。

学生们在采访当地人

周末营的时候，同学们需要去外面实践、探索，回来要准备好市集展示，大家的成果都摆放在桌上，桌上留有讲解员，其余的同学去参观别的组的成果，再留下自己的建议。各个小组成员们卖力地介绍着自己的小组成果，也给其他小组的同学提建议。他们唇枪舌剑认真的样子真的十分可爱。

学生们正在商讨项目策划

学生们通过一系列的努力最终做出了自己的项目策划，最后有一个成果展示的环节。为了迎接晚上的展示，有些同学到了饭点也依旧争分夺秒。在展示的过程中，每个小组都在认真思考其他项目的可行性，这一刻让我感觉到他们与班级、与校园是息息相关的。

寻找课堂中的仪式感很重要，它让学生们充满动力的自发去完成看似无聊的任务。仪式感第三课，设立有仪式感的小目标，例如设计一份问卷收集反馈、做一个市集展示成果，让完成目标的步骤更清晰、更有成就感。

我们在选择做一件事情的过程中，不管我们真的是否喜欢做，或者不知道这件事到底值不值得，但仪式感总是不可或缺的，可能它让原本喜欢的事情更加绚烂，也让平凡的坚持变得更加有趣。也可能它什么作用都没有，但起码让人学着尝试。

如果问他们你觉得做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吗？他们一定答不上来。但是雁过留声，水过留痕，这些事情会在他们心里留下一颗种子。

我在大学的时候，才听见老师们常常跟我说“无用之用”，他们说很多人只认为有用的事情才是应该做的，却不知道“无用之用“”才是真正能帮助人走上人生巅峰的。我像学习理论一样记下了笔记，当时的我很相信这些话，遗憾的是我的高中从来没有机会做过“无用之用”的事。

我最高兴的是他们有机会尝试，哪怕他们以后不相信那些“无用之用”的话，但重要的是他们尝试做过多样的事情，他们会慢慢找到适合自己的道路。

 学生们的“结课证书”

  后记

我常常觉得事情的意义是难以明说的，但如果我们把过程做得更有趣，把结尾做得更漂亮，那么无需刻意探求意义，我们总能从中获得真实的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