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玩儿摄影的人肯定有过这样的体会:我等啊等,期待出现我想要的构图,对!那个红衣女子走进我的镜框了!结果在“咔嚓”按下快门的时候,突然有一辆车开过眼前,破坏了构图,而红衣女子路人甲也就消失在了视野里。没能留住的美便在摄影师心中留下遗憾。但有时,也会有这样的馈赠:突然看到了一只鸟停在一朵花上,我马上拿出相机咔嚓!虽然都没有经过特别仔细地对焦,但拍出了一张有生命力的好照片基本够自己乐呵一整天。
其实,我们每个人在开始有目的地想要做出什么的时候,无形中会想要操纵一切。在拍照的时候,我们可能想要操纵的是在镜头框框里的布景,用挑剔的眼光拍了这张,回看一下,摇摇头再拍下一张;在上课的时候,我们则可能想要根据事先设计的教案,用极其期待的眼光看着教室里的孩子们:你们给我一个我想要的回答吧!
我刚刚开始接触课堂的时候,也怀有这种设计者的自我防卫情绪。课堂里所有我设计到的地方都要面面俱到,每个点就算没有人提,我也一定要把它拎出来以防漏掉变得不完美。但经过我对一次PEER社区探索Demo课的半观察和半参与后,我开始慢慢理解,或许正是这种存在于课堂设计之外的声音,才是让课程本身能不断升华的源泉。
在Demo课,我们要向大家定义社区范围的大小,这些已有的社区相关的知识点已经在教案里面都预备好了。但在让大家开始理解社区的概念之前,有一个活动环节,让同学们把自己的家乡画在一张纸上:有的同学画了一个蒙古包,有的同学画了北京的大兴区,还有同学画了北京。在课堂上,我们可以用这些新鲜出炉的画,比对着向同学们说:在你们心中,有的社区是内蒙古一个省级自治区,有的社区是北京一个市,也有的社区是一个大兴区,那么一个社区可大可小,到底是多大呢?有趣的问题一抛出,同学们觉得:嗯,这是个问题诶,然后便加入了讨论。
这种就地取材式的授课形式,并不非常死板地按照教案一步步来,而是让参与课堂的孩子们成为课堂的主体,会使得参与式课堂的效果更好地提升,并且活动环节也显得更有意义。出现了这样自然地过渡让我十分地惊喜,赶紧记在心里,兴许下次在设计教案的时候可以作为引导思路的案例。
同样的一个细节出现在向学生提问关于“社区行动”的问题上。当我们以 “社区冲突”作为切入点,举例到如果你们楼的电梯坏了,但因为1层居民不愿意缴费所以全楼都不能用电梯该怎么办?没想到就有一个女孩说,我们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此时,就像举起快门,我们追问道,那你做了什么呢?她说,我就给大人们建议,可以把1楼的钱让我们其他楼层的居民平摊了,这样不就能愉快地解决了吗?我们继续追问,那后来呢?女孩儿说,后来大人们说,大人的事情小孩少来掺和。那你是怎么觉得呢?女孩儿想了想说,我确实觉得小孩儿能做的很少。
然后,这堂课就进一步来探讨小孩子真的能做的很少吗?并且之后还有课堂设计前准备好的案例——一些孩子们确实就在为社区的孕妇们定制防辐射菜单——来有力地回应这个问题。这些都让在场的小朋友们两眼放光,好像自己一下子又变回来以前有超能力的小飞侠一样,重新获得能量,对改造社区跃跃欲试。
我在这短短的两个小时里看到了太多这样惊喜的课堂细节。它们让我不断思考并意识到:我既是一个设计者或者传道者,但同时我也是一个学习者。我在学习用学生的角度和思维来表达我自己的课堂,我发现了他们的世界让我对现有的世界有了更多的热情和惊喜。这些,并不是通过苛求课堂设计就能够达到的,而是不断实践,积累和快速消化课堂对话,最终能够给予自己课堂的馈赠。课堂,其实就跟艺术一样,因为这些偶然而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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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
王林珏,清华大学建筑学院的大四喵一枚,俗称喵姐。目前在PEER专心致志地做一名课程组的实习生。主要负责社区探索课程的优化,参与各种课程的教案设计和开脑洞。珏喵有非典型的工科女的特质,擅长理性地游走在想象之巅,是一个拥有远大“中国梦”理想的教育公益初学者,也是不断散发太阳能的萌系元气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