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迪教育科技」的创始人余炳廷走访过100多所乡村学校,他发现很多学校并非没有书,只是这些书被一把大锁关在了图书馆里面。
益迪尝试用更多的创新和技术,做了一个“孩子玩不坏”的借阅系统——益迪云图智慧借阅系统,支持合作伙伴打开了全国2000余个乡村图书馆点,孩子们的借阅超过了560万次。
县中的PEER空间也在益迪的支持下搭建了图书借阅的系统。通过借阅数据的反馈,我们得以了解学生的阅读偏好,得以认识一个个在紧张备考节奏中依然能每学期读完十几本书的阅读达人。近两年,每年会有2600本图书进入10所空间和同学们见面,4400多位新读者注册办卡,他们之中又会有1800多位成为空间的阅读常客。平均每人每个学期阅读了6.9本图书。
了解往期内容:
问:如何开始接触阅读的?
炳廷:我最早读到的书是爸爸的课本。我爸爸可能为了防老鼠,又或者提防我们把他的书拿去换冰棍,他把书用一个箱子装起来吊在我们家的楼顶上。我就趁他不在,拿个小刀把箱子割开,一本一本地掏出来看。
当时村子里没有什么课外书,在我小学高年段的时候,好不容易发现村里邻居有一套《三国演义》,但是他不外借。他觉得那本书太宝贵了,怕我搞坏或者搞丢了不赔。我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各种软磨硬泡才借到手。
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当时村里有很多做鞭炮的小作坊,我们会去打一点小零工,赚点钱。赚钱对我吸引力不大,最吸引我的是做鞭炮要卷纸——他们会买来很多废纸,废纸里就会有很多书和杂志,虽然质量不是很好,但是总比只有课本好很多。所以我就去挣工钱,有钱以后去买这些废纸里自己喜欢的书。
问:益迪怎么应对乡村图书馆建设遇到的困难?
炳廷:推进阅读的困难是多方面的。站在老师的视角看,一所乡村学校就几个老师,他们要做各种工作,应付各种检查,还有多少时间和精力去做阅读推动的事呢?站在家长视角,他们可能为了让孩子能好好读好书而去远方打工,也很难陪伴孩子。
阅读这个事情的难还在于最后受益的是孩子,但是孩子在整个决策链条里是最没有决策权的。买不买书、开不开图书馆,孩子完全决定不了。而在孩子身边的这些人,他们由于各种限制,没有办法去完成这个事情。
面对这些困难,公益机构其实是非常关键的角色。当一个又一个志愿者愿意做一点点事情,就有了公益。全职的公益人把大家的善意和关心汇聚起来去支持乡村孩子,这个链接就串起来了。
但是它还是很难,难点在于把社会对孩子们阅读的关注转化为支持孩子阅读的力量是需要专业能力的。让大家捐一本书是简单的,但是让大家捐钱支持专业人员,在整个社会上的挑战还是比较大的,这导致可以用于支持专业工作人员的资金量很少,但专职人员也是要生活的。
这个行业里面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缺位——没有人去做图书馆相关的管理支持系统。比如管理图书馆这个事情,我们身边的图书馆借书是很简单的事情,刷一下身份证、学生卡或者扫二维码就可以了,但是乡村的场景没有这一套基础设施,所以我们刚开始就做了一套适合乡村的图书管理系统。
还有就是图书馆打开以后,需要持续不断地补充好的图书。社会上有很多关心乡村孩子的人有这份意愿,但怎么把它串起来?所以我们开始研发“心愿书单”,让果汁(中方往期挚行者,沐心机构创始人,详情可见推文:公益组织带县乡同学们读什么①:沐心儿童青少年社工服务中心)这样的伙伴,把孩子们喜欢的书,以及他们觉得对孩子特别重要的书呈现出来,大家看到以后就可以像在京东或者在淘宝上买东西,下个单就可以把这个书捐赠给孩子们。
怎样让我们的伙伴们踏踏实实去做好图书馆的开放?这些一线的伙伴需要被看见,需要得到更多的人支持,形成一个更大的网络,去支持更多图书馆打开,这个就是我们在做的事情。很有挑战,但是也很有意思。
益迪做了七年了,现在有 2000 多个馆点在用我们的系统。我们想尝试去链接更多关心乡村阅读的人,大家去做一些微小的变化,再去观察支持方式的改变,会不会有更多的阅读发生。
问:如何解决社区图书馆开放时间与学生上课时间的冲突?
炳廷:我们的一些伙伴也有做社区类型的图书馆、农家书屋的改造,其实后续运营不只是时间错位的问题。对儿童阅读来说,小朋友不只是缺书,阅读场景里的人也很关键。
比如图书馆开放的时候,有多少人会有兴趣进去,里面有多少书是适合孩子看的?图书馆的开放是一个系列的问题。
如果只是时间错位的话,让小孩子自主管理图书馆的开放也是可行的,或是招募一个农村妈妈来管理。解决方案有很多种,但是我个人的观察来看,问题不在解决方案上,在于谁有动力去解决图书馆持续开放的问题,谁愿意去花时间搞清楚后面的原因是什么,然后逐一尝试,看看在本地哪一个是有效果。
问:是否相信阅读的力量是很关键的,我们总是在谈乡村的儿童阅读,总是在谈儿童和青少年的阅读。那么阅读在现在的整个大的教育事业当中,它究竟扮演怎样的角色呢?我们能不能用一两个案例去告诉大家阅读究竟有什么样的价值?它对于我们的社区和我们的社会发展来说又有什么样的价值?
炳廷:十多年前,有一个3岁左右的小孩子经常跑到我们图书馆看书,他的妈妈做生意没空管他。有一天,他妈妈跑过来跟我说,他怎么看得懂呢,他都不识字?然后这个小朋友就拿着绘本跟妈妈讲故事。这个同样的故事十多年以后,在我的孩子身上再一次出现了。她还不太认识字,但是通过图画,她也是能够感知到,能够讲出来,这也是阅读的一个很大的力量。
阅读对于不同的孩子有不同的价值,对于那些父母没有时间陪伴的孩子来说,阅读充当了陪伴的角色,他的疑惑、好奇在书里可以得到很好的回答。
有时候阅读会变成养料和载体,孩子们看完书后会有各种好奇和疑惑,你就可以与孩子有很多交流。我的孩子最近看一个关于做陶罐的图书,她就觉得这个好有意思,他们怎么做陶罐的,陶土从哪里来的,陶土为什么要捏,有十万个为什么要问。在我发现孩子的兴趣之后,我就带着她体验做陶罐,回来之后她又有很多新的好奇。我和她做了一个看上去很粗糙的小陶碗,但是她就觉得好开心。这时候童书就把我们跟孩子交流的成本和挑战降低了。
阅读一方面把好的东西传承下来,另一方面让我们可以更好地跟孩子交流,阅读本身也在陪伴孩子。更重要的是,我们这些教育工作者,或者关心孩子的人们,通过阅读可以打开我们和跟孩子交互和陪伴的大门,这是阅读更有魅力的地方。
问:在我们的评论区有一个朋友,有一个非常真实的问题,他说他帮扶了两个乡村困境儿童九年的时间,但是也没有能够培养起来这个阅读的习惯。所以他也很想知道就是我们究竟能够做些什么?长期支持困境儿童,但是可能没有取得效果,那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能够怎么办?
炳廷:首先这位老师的团队帮扶了几个困境儿童9年,是非常令人敬佩的。答案不一定在我们这里,每一个机构或者每个团队对困境儿童的定义是不一样的。
但是有一点可以回应,我们作为推广阅读机构也很清晰阅读的局限性,比如目前我们很多的阅读项目,能够支持到的是那些在他的原生家庭里已经养成阅读习惯的孩子。这部分孩子,只要图书馆打开,他们就可以通过阅读不断成长。但是大部分的孩子是需要有志愿者或者老师们的陪伴才可以慢慢养成阅读习惯。
另外,不是所有的儿童都必须要通过阅读成长的,有的孩子很喜欢动手,有的孩子很喜欢艺术,那无妨,让他先动手,先从创作里面成长,也许某一天就找到了结合点。阅读不可完全替代身边人的陪伴,特别是一些特殊的孩子,需要的不只是陪伴,也需要专业的支持。
阅读推广事业跟公众到底有什么样的关系?比如说我是一个普通人,我可能平时没有太多的时间参与到公益活动当中来但我又是一个可能多少有点热爱阅读关注阅读的人,我可以怎么去支持到乡村儿童和青少年的阅读?如果我不了解乡村的一些现实情况然后我又想帮忙,那我应该做些什么?
炳廷 :阅读是非常日常化的,孩子的阅读成长不是一下子能够突飞猛进的。如果我们没有持续不断的好书补充,没有足够的资金支持做公益的伙伴,会阻碍图书馆的开放和孩子的持续阅读。所以我们就想怎样让更多人参与进来,比如说大家可以用一杯奶茶钱捐一本书,给到那些真正做事情的机构。
通过捐书,你就能参与到机构里,你可以看到它是怎么开展运营,怎么去推动图书馆持续开放。在我们心愿书单的产品里,你的捐赠行为就像买东西一样,你的选择其实也是在不断地优化这个系统,比如你选真正做得好的机构捐赠,这样就会有越来越多机构把事情做得更好。
其实相对于捐出来的钱,大家本身的能量也是非常巨大和无穷的。比如我们的一个合作伙伴叫微澜图书馆,他们是开在城市随迁子女学校的公益图书馆,你可以去里面体验一下一日馆长。你的参与和贡献不一定只是钱,也有很多其他的方式。从你力所能及的事情开始,或者就是关注今天参加对话的几个伙伴所在公益机构。相信随着大家的更多了解,当你关注一个机构,就可以看到更多支持乡村孩子阅读和成长的伙伴和机构,那时候可能你的问题就不是我怎么样参与,而是选哪一个支持。
欣然:成为一个捐赠者,去捐赠一本图书,去参与阅读相关的公益事业,第一步其实是从阅读开始。公众最好的参与方式是关注书籍,关注自己家里的书房,去看一下自己的藏书。因为我们其实经常遇到的一个情况是有人觉得自己家里有很多闲书,或是有很多看过的二手书籍,询问是否可以去做一个捐赠。
但我们要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个书籍是否是合适的?相信每一个负责任的阅读者他会让自己家里面的书房有各种各样多元的书籍且这些书籍的质量是过关的。如果有越来越多这样的阅读者,其实对于我们去接收捐赠或者是去跟捐赠书籍的人做交流也会变得简单很多。所以大家可以从阅读开始,然后关注自己家里面的书房,关注自己的阅读书目,然后把好的书籍不断地分享给公众们,也希望大家能够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去关注到相关机构,去支持公益项目分享等传播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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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迪是一家致力于通过创新和科技推动教育公平的社会企业。益迪基于团队对教育和公益领域的深刻洞察,以及业界领先的技术和产品研发能力,通过建设教育公益行业产品研发能力、联合行业头部机构和资助方力量,研发行业关键基础设施型技术产品,并最终通过向中小型组织提供平价或免费SaaS产品和解决方案,助力行业伙伴降低行动门槛、提升整体成效,从而一起推动教育公平。
益迪核心产品益迪云图通过为学校和社区图书馆提供低门槛、高质量的借阅系统及解决方案服务,从而支持到该区域儿童阅读成长,截至2023年1月,累计服务全国1900+图书馆点,500W+人次借阅。
益迪云图于2021年作为典型案例入选《中国儿童阅读领域公益组织发展研究报告》和《社会治理创新案例选(五)》,2021年入选三一基金会E掘计划公益创投项目,2023年入围由亲近母语研究院、心和公益基金会和昌明教育基金会联合发起的“阅读点亮未来”的年度阅读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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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ER毅恒挚友是致力于促进中国城乡教育公平、改善中国欠发达地区教育资源、并发展博雅、人文与素质教育的非营利组织。
截至2023年10月,PEER 在湖南、贵州、陕西、甘肃、广西、湖北和吉林的30余所初高中累计逾164次服务-学习寒暑期项目和专题项目,短期项目直接服务学生约11000人,参与项目志愿者逾189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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