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15年起,PEER 在湖南、广西、贵州的10所中学设立了“PEER空间”,每个空间驻扎1-2位长期志愿者,和中学生共同营造校园里的“生活空间、学习空间和公共空间”。
2023年秋季学期已过半,今天让我们听一听城步一中的挚行者戴运星对过去两个月服务期的回顾和思考。
焦头烂额的开始
在刚到达城步的一个月里,作为一枚工作菜鸟,我几乎被各种期待和待办所推着走。总是在苦恼近在眼前的工作怎样才能做得更漂亮,怎样才能在所有人面前展现好的面貌;又因为独自一人在陌生的地方生活,内心总有难以抚平的焦躁和不安。在这样的状态下,午休和晚休时涌入空间的学生非但没有让我感到欣慰,反而一度成为一个“i人”的“至暗时刻”。
当小小的一个空间挤满了人时,我需要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学生注意音量、不要把食物带进空间、用完的东西要放回原位等等。但实际上,这些规则已经贴在空间的的各个角落,只是常常被漠视。每天进出空间的学生就像一阵风一样,席卷了整个空间后又拍拍屁股走人。
经过近半个月的现实“毒打”,我意识到,一个空间的确需要规则才能给置身其中的人更好的体验,但为什么学生们意识不到空间是有规则存在的呢?似乎,即便是物理的告示近在眼前,这些规则距离使用空间的学生还是很遥远。
于是我开始思考,怎样才能拉近学生和规则之间的距离。
规则与公共空间
回到PEER空间“公共空间”的定位。大部分学生会把自己定义为空间的“使用者”,将空间视作满足自己娱乐或阅读等需求的功能性场所,他们可以自由支配和使用空间中的事物;而“规则”对于他们而言,更像是一种简单粗暴的行为层面的约束和限制,它的存在并不直接导向任何一种对他们有利的结果,和他们不存在天然的联系。因此,再清晰明了的文字说明,都是外在于人的,它们无法主动走进学生的内心,成为被所有人所自觉遵循的对象。
那么,如何才能让学生看到规则,并感受到遵守规则的意义呢?我想,作为一个公共空间,PEER空间与其说是需要规则,不如说是需要某种共识,也即,对“空间是否需要秩序”和“我需要为空间做什么”这两个问题的共同认识。
因此,我采用了在空间外墙设置空间规则倡议投票板块的方法,希望能够号召大家参与到空间规则的制定中来,并借此了解每一条规定背后的生成逻辑,让空间规则本身和它的重要性得到更多的曝光。
没过多久,我就看到了学生在倡议上的留言:
毫无“成效”的行动
读到这里,或许你会认为,接下来的故事大概是学生“洗心革面”、挚行者大受感动并带领整个空间走上巅峰,但这些都没发生。与每天实际进出空间的人数相比,真正像这样写下便利贴的人算是寥寥;空间的确渐渐变得有序,但这很难说是学生在无数次的提醒后变得自觉,还是“倡议”活动的功劳。
就像开头说的那样,这又是一次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做成”的行动,我无法衡量它对学生造成的影响,而这样“难以捉摸”的状态,也是其他行动的常态。
可这样小小的几张便利贴,却让我真实感受到了一部分学生的“在场”。他们或许从来不主动和我搭话,总是安静地来了又走,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形成自己对空间的感知和理解。甚至,较之于我这个初来乍到的新人,他们也许在日复一日的走进空间的过程中,产生了更加深厚的对空间的情感和依恋。
每一次当下的共在
是否只有通过一些宏大议题下的公共行动,PEER空间才能完成某种教育实践,它的公共性才能够被彰显和促进?
是否要置身于其中的所有人都产生一种“自觉”,让每个人有意识地去维系规则和秩序,公共空间才得以被维系?
我想,较之于做“学习”、“活动”、“规则”、“共识”等要素的物理容器和载体,PEER空间更像是一场持续上演的“地方芭蕾”。在精细的日常管理下,带有不同标签的学生们就好像无数条平行线,难以产生交集并发生应试系统之外的活动,可他们却会因为不同的要素被空间吸引,从而不约而同地齐聚于此。而每一个被学生的身体和话语所填满的中午和晚上,都使得PEER空间成为那个在每天从早到晚播放同样铃声和跑操音乐的校园中,别样的旋律和步调。
PEER空间可能很难成为“要素齐全”的“完美空间”,但在这个不同群体被严格的评价体系划分和切割的校园中,它向所有人提供了一种“聚在一起”的可能性。
而当我们聚在一起、彼此看见和回应时,那些我们一直期待达成的东西,或许就这样静悄悄地发生了。
关于PEER毅恒挚友
PEER毅恒挚友是致力于促进中国城乡教育公平、改善中国欠发达地区教育资源、并发展博雅、人文与素质教育的非营利组织。
截至2022年8月,PEER 在湖南、贵州、陕西、甘肃、广西、湖北和吉林的31所初高中累计逾148次服务-学习寒暑期项目和专题项目,短期项目直接服务学生约10000人,参与项目志愿者逾1700人。
自2015年起,PEER 在湖南、广西、贵州的11所中学设立了自主设计的“PEER空间”,围绕中学生成长提供长期支持。每个空间驻扎1-2位长期志愿者,和中学生共同营造学习空间、生活空间和公共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