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序
这是一部献给处在中学特别是高中阶段同学们的书,也作 为我为青海省湟中一中留下的一份薄礼。
大学四年间,每逢我和朋友们去往一所县镇中学开展志愿 服务,校领导都希望我们能给同学们开个讲座,讲讲学习方法。 在例行宣讲之余,偶尔还会有同学提问的环节。同学们的提问 五花八门,倏然而至,往往超出我的预期。有一些问题承载着 太过厚重的分量,又使得我不敢姑妄言之,因而常常缄口不言。 毕竟,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我总害怕一些过于轻佻的话语非但 没能帮助同学厘清问题,反倒成为他们心中难以抚慰的伤痕。
当着一千名同学和校领导的面,一位同学从操场当中站起 来说:“我的父亲总是酗酒,醉酒之后就开始殴打我和我的母 亲……我该如何是好?”紧接着另一位同学起身说道:“我觉 得学校管我们太严了,每天高强度的学习,让我们连吃饭都得 站着来节省时间,像我们女生,就连长头发也不能留,这合理 吗?” 我和同伴们愕然,一时间竟惊诧于这样的事情真切地发 生在了我们的身边,也对我们需要采取什么样的立场莫衷一是。
从那时起我开始明白,每一位普普通通的同学心里,都有 着属于自己难以逾越的大山。我们总习惯于去盛赞青春是一篇 华丽的乐章,去讴歌青年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却常常疏忽了, 每一段青春的旅途都跌跌撞撞,而有的坎坷尽管在成年人眼中 不值一提,却足以将一个孤独的少年压垮在四下无人的黑夜。 在宏大的视角下,他只不过是升学率的一个毫不起眼的注脚; 而对他的人生来讲,那或许会是他穷其一生都无法挣脱的镣铐。
只不过是,我作为一个幸运儿,在成长过程中未曾遭遇这 样的苦楚、这样的无助;抑或是明白自己也无力面对这样的壁障, 这才萌生出了去了解去调查,去向专业人士寻求经验,以期创 作一本能够覆盖青春里那些最重要的、却鲜有人能够带给我们 答案的困惑——的指南。我期待着它可以在我们迷茫的青春里,成为一枚或许并不精确,却能够为我们提供大致方向和慰藉的 指南针。
携着这样的愿景,2019 年,我前往青海湟中一中进行为期 一年的志愿服务。一开始我总是很容易陷入烦闷和困惑,不住 地想,当年我读高中的时候,大家都恨不能把吃饭睡觉的时间 都用来解决自己学习的困难,为什么我的学生们却常常把抄答 案作为证明自己“在学习”的凭据。直到我真的开始静下心来, 开始倾听同学们每一个个体鲜活的故事,我才发现教育的不平 等早已从降生的家庭开始就影响着我们的一生。有的同学家里 重男轻女,不得不把继续求学作为避免早早嫁人的救命稻草; 有的同学从村镇中学来到县中,经历着人际关系的突变和来自 成绩的否定;有的同学更是无法从学校单一的评价体系和亲人 的家暴中感受到任何的温暖,看不到生活中丝毫的微光。
趁着在县里李家山中学做讲座之际,我请同学们把想要问 的问题都写在纸条上。后来,纸条上的许多问题,正如你们将 要看到的那样,都假书中主人公们之口表达了出来。这些问题 涵盖了从学习方法到少年情愫,从青春烦恼到日常生活,从人 际交往到对人生的思考。如果其中有一些回答能够解决你当前 的烦恼,或者能够帮助你找到改善处境的方式,或者仅仅是对 你有所启示或者安慰,这都是我们所有参与写作的朋友们的幸 运。当然我深知,仅仅几十个问题不足以覆盖大家所有的困扰 和好奇。如果你足够信任我们的诚挚,欢迎你随时将自己的烦 恼通过电子邮件的方式发送给我们,我们会一起帮助你去尝试 改善当前的处境。
2020 年的疫情促成了这部书的孕育和诞生。彼时根据防控 要求我正在为下半学年的入校教学进行必要的隔离,大片属于 自己的时间使得我有机会将这个一直萦绕在脑海的心愿付诸实 践。然而,平均每篇三千余字的文稿和日常教学的复苏很快让 这一计划陷入停顿。
很值得开心的是,在这段显得有些艰辛的旅途中,我并 不是在孤军奋战。你们将要看到的信件中,撰稿人都署名“小 P”,是因为来自公益机构“PEER 毅恒挚友”的朋友为成书提 供了许多支持。PEER,即同龄人,在这些信件中,你们更多将 会感受到的不是来自师长的训诫,而是来自一群见多识广的同 龄人的分享。他们或许经历了与你相似的惶惑,却最终因为战 胜了它们而变得更加强大,我想这样的共同经历将能够带给你 更强大的力量去努力成长。共同执行编辑工作的还有来自清华 大学学生教育扶贫公益协会(SAEPA)和上海纽约大学(NYU Shanghai)的朋友们,我们一同度过了近一年的共创时光。
为了使每一个问题都有充分的观点讨论,编辑组邀请了数 十位愿意贡献自己知识、经验和时间的志愿者朋友,他们大都 来自清华大学和上海纽约大学,也有一部分来自其它院校。我 们共同参与研讨和创作,力求在最大限度上保障文章观点的合 理性和普适性。你们将要看到的,是集体智慧的结晶,也是集 体善意的结晶。感谢志愿者朋友们的无私奉献,如果没有你们 的支持,我们绝无可能实现这样的宏愿。
亲爱的读者朋友,你在翻开这本书时,也许正带着自己许 多已有的困惑,也许只是信手翻来。有的篇章能够“心有灵犀 一点通”,令人茅塞顿开;更多的则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只言片语只能够帮助你摸索行路的方向。但不论如何,当你能 够正视并抗衡青春里这些迷思在我们心里投下的阴霾,当你有 勇气去经营一种更加积极且坚定的人生,你便已经抵达了自己 从未到过的远方;当你在经年之后蓦然回首便会发现,即使自 己没能成长为理想中的样子,也早已不复当年庸碌困顿的模样。 我真诚地期待,在合上这本书时,你不但能够拥有想通问题的 顿悟和获得启迪的惊喜,更可以拥有属于你更加阳光、无惧风 雨的强大内心。
刘博远 2021 年 2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