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曹笛

PEER空间项目部

Hi，大家好。

我是曹笛，2020年秋季沅陵一中PEER空间挚行者，一个怕死却又对什么都好奇想尝试的人，精力十足的探索家，无国界爱心教育(EWB)HR团建文化部兢兢业业的搬砖长工，对人与人之间的可能性拥有无限期望与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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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挚行者申请交流群

成为挚行者，当诗意的浪漫想象遭遇现实的茫茫原野，便恰逢磨炼心性最好的道场。

  第一次搬家

秋季学期最后一天，第三次搬家留影

来到沅陵一中的第一天，项目官员晓晓、张腊莲老师，六中毕业生徐艺和一中毕业生钟生鹏陪我去买物资，熟悉校园，整理宿舍。

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路过学校为善最乐牧师楼（后称绿楼）时，我被告知“之前的挚行者哥哥姐姐都是住在绿楼，直到上学期才搬去天宁校区”，因而真正来到校外初中部天宁宿舍时，还是免不了淡淡的落差。

古典的二层小洋楼变成了老旧单调的初中宿舍，地点从校内变到了校外小巷。加之老师住宿变动，上任挚行者留给我的物资几乎一空，房间里只剩发霉的枕头、散架的衣柜（已坏）、灰扑扑的脸盆、电热毯和床褥。

看着可以称作家徒四壁的房间，不禁积极安慰自己“没事没事，这可是尊贵的大床房，收拾好后比大学宿舍舒服可多”。在项目官员秋秋的远程支持下，我还申请到了购买宿舍物资的额外经费。

看张老师用沅陵话与老板砍价帮我以合适的价格拿到三件套、配了钥匙，又在徐艺、生鹏的帮助下扛回了物资、打扫了寝室，人生地不熟的自己也渐渐因人与人之间这样的无私温暖而安心。

大家走后天色渐暗，一个人在新宿舍既有开启新生活的期待和兴奋，又有许多新的不妙发现：房间唯一的灯在室外，每天睡觉前需要克服勇气打开房门去走廊关灯；卫浴在二楼拐角处却迟迟放不出热水；半夜下雨，发现床铺的正上方两道裂缝正有序漏雨……

对于一个理想色彩的人，现实往往比自己所料想的复杂的多，笨拙的自己难免会被现实绊倒摔个跟头，不过摔倒后往往笑一笑爬起来，抱着事情总会一件一件慢慢解决的心态，运用积极想象乐观应对。

与晓晓、粟粟合力将床铺搬到不漏雨的地方，询问隔壁老师借卡洗澡，办理热水卡，联系修补天花板……正当一切开始步入正轨，自我效能感也随之逐步升高时，对接老师李校长一个雨夜给空间里快乐加班的我打来了电话：

“小曹，今晚不能回宿舍，因为暴雨，对面电线杆砸到了宿舍上正在紧急抢修，对面的楼也有滑坡的风险，你自己找地方先住两天，临时宿舍学校再给你安排。”

原来我这几天在尝试适应并逐渐找到快乐的房子是一个危楼，原来有两层老师长期居住生活的宿舍是一个危楼。这层信息可能是事后细想最震惊我的。

我忽略自己的委屈，不断乐观激励自己，继而对生活逐渐积累起来的掌控感和安全感，在那个雨夜里一个人背着包打着伞人生地不熟地找酒店时被戳破。

迷茫无措的情绪过后我还面对了“落单”的愤怒，我在酒店得知学校统一安排了天宁宿舍的老师们转移酒店，只有我是独自一个去解决这些问题，为这些问题买单。

真实遭遇身为挚行者这样一个不受系统认可的边缘身份的冷遇，抱着狄金森的诗中所说“I am nobody”的心态，可以理解学校这样的处理。但身为人本身，我要为自己争取的公正待遇的底线是酒店的钱一定要由学校报销，不能自己付，也不该由PEER承担。

当我开好发票，自行找到对接老师和总务处老师处理，真正拿到报销时，我对这件事情也便彻底释然了。令我吃惊的还有整个过程并未出现想象中的阻挠、矛盾和对抗，反而是意外的顺利。

不要低估自己理解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也不要高估自己个人的重要性和影响力，我虽还做不到对自己的慈悲，但这样的争取确确实实是人生第一次。

  第二次搬家

住在这栋楼的老师们为什么要又搬回去住，是他们无法判断这是一栋危楼吗？第二次的搬家经历带给了我对这一问题的一些新理解。

我的住处这次安排在了校内高三陪读家长的公寓。万幸徐艺还没有开学，又陪我走过校外校内两条街把行李再搬回来。

家长公寓里面的设施和学生宿舍并无区别。不过有了独立的卫浴，对我而言生活上方便了很多。但对住在天宁的老师们来说，他们失去了合资买的洗衣机，失去了随时洗热水澡的便捷，失去了独立生活的空间。

刚来到的我与老师们还有两个最大的不同点——所拥有的物品数量和居住时间。刚来不过十几天的我，全部行李收拾一下不过一个行李箱加两大袋子，搬家毕竟还是方便。我需要的也不过是一个学期到两个学期的临时住宿，老师们需要考虑的是长期生活的质量。

和学生上理财与生活课时，在价值判断与人生选择一课大家参与了价值观拍卖工作坊，发现我们每个人都会拥有不同的价值观，也因此可以理解每个人面对同样选项做出的不同选择。

老师们或许并不是不知道房子的风险，但在综合的考虑下那只是一种极小的可能性，或许更应该被积极地忽视，这一视角的看待或许是当下能选择的最好的方式。

  第三次搬家

在秋季学期将要结束的倒数第三天早上，我被总务处老师的电话喊醒，得知下学期这间宿舍将会租出去给陪读家长，我需要搬回原来的天宁宿舍。

要住回天宁宿舍吗？漏雨还是在漏雨，安全隐患还是隐患。配合学校工作搬宿舍的答案是肯定的，但是搬回天宁宿舍哪怕问我一万次，答案也是否定的。

一学期挚行者的工作与生活模式教会了我：万事万物茫茫如海，只有积极沟通不断获知更多信息理性判断才能争取最做出相对更好的选择。

我的脑海里闪过两条信息：一条是刚搬来时生鹏指着绿楼告诉我之前的挚行者住在这里；一条是李校长在安排临时宿舍时提到的外教公寓。如果这两条路径都不行，最后还可以选择租房子住。

和项目官员秋秋沟通了自己的考虑和想法后，在秋秋与弘慧杨老师的帮助下，秋季学期的最后一天我搬回了绿楼生活。自己积极主动争取来的住宿！是你为你的玫瑰付出的心血使它变得如此重要。

然而，任期最后一天搬着不知不觉积攒起来的东西的我，不禁后悔再一次落入盲目的乐观主义陷阱，明明一切已经有迹象，却未曾拥有期末可能会搬走的远见。

积极争取、有效求助沟通、保持灵活行事很重要，但原来拥有洞察提前干预未雨绸缪更重要，因为当问题发生再去处理的代价注定是更高的。

  更多变数与不确定性的第二学期

乐观期待新学期开始的我尚不知道，生活又要对沅陵一中挚行者这只小猫咪动手了。

先是前期培训时突然得知开学整个高一年级就要搬走。最常来空间的同学和管委会的同学大都高一，上学期后半段他们甚至课间的短暂十分钟都会跑来看看空间、和挚行者姐姐聊两句天。

再者是回到学校后重新适应绿楼的生活。适应一个全新的生活环境，从紧张陌生到慢慢熟悉再到感觉到自在，最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完美的住宿条件，只有通过人与事物的不断互动达到的自然。

接着是高一同学集体搬走后，又需要重新适应自己日常生活中的人际链接大量被抽离的状态。还好那时一日三餐固定有一餐前往鸭粉姐姐店里，变成我多变生活最不变的一个坐标。

我刚刚适应了两个多月没有高一参与的空间生活，每周三往返新校区给弘慧班上课的状态。五月中旬又紧急收到李校长通知，空间需要在五天内打包完搬去新校区。

几乎在五月同一时间鸭粉姐姐的店铺房租到期，我失去了锚定自己生活的这个坐标。

| 关于“鸭粉姐姐”的故事

鸭粉姐姐的故事（上）

鸭粉姐姐的故事（中）

最后，我在持续下雨的周一完成了搬家，最委屈的瞬间是又累又困的自己一个人抱着空间物资坐公交来到新校区，走在空阔的校园里凭借模糊的描述找着从没去过的新空间地址，等待搬运物资的卡车到来。

委屈过后擦擦眼泪，一种真实世界的荒谬感让你感受到这是为自由支付的代价，你为它感到痛苦的同时感到自由。早上7:30到下午4:30的空间整体搬运宣告结束。

更多的变数与不确定性涌进第二学期，我像是一个在海上航行的人，不断与翻来的浪花斗智斗勇小心行驶，同时也不断有巧借的东风和与我同道的人们助我远航。

自然而然地去接纳发生的事情，相信事情总会一件一件一件一件慢慢做好的，感恩身边对他人抱有善意的人们，他们让这些过程回看起来甚至不是痛苦的，而是充满了启发。

大学同学阿晴、初三高二高三的学生、周六特意从新校区跑回来的高一学生，快递店的小高姐和鸭粉姐姐、沅陵六中挚行者心卉和搬家师傅们接力完成了空间整理打包搬运，让我能按时完成这份工作量近似灰姑娘分豆子的工作。

搬家师傅说：“下雨天，妹妹你莫搞，我们来就好。”

秋秋说：“真想自己过来帮你收拾，要记得好好吃饭呀，我给你点了外卖，记得吃好一点。”

小高姐说：“可能是自己年纪比你们大了，看到你一个小姑娘一个人过这种漂泊的生活心里就会涌起一种心疼。”

阿晴说：“你知道吗鸭粉姐姐悄悄和我说她一直很感谢开店的时候有你一直鼓励她做下去。”

心卉说：“笛子姐你现在在过一种不可持续的生活方式。需要给自己缓一缓的时间调整一下了。”

  跳出环境的启发

老校区没有PEER空间了，那高二、高三、初三的同学们怎么办呢？压力最大的时候我和督导果汁打电话，无意中听她提到秋秋做挚行者时曾经在校园摆摊的经历，一句话不禁启发了我，一个人也可以是一个空间吗？

答案是，可以。我重新摸索出上午在老校区办公摆摊，下午在新校区整理运营的PEER空间两头兼顾的工作与生活方式。再一次与初三、高一、高二、高三的老同学链接上，甚至和更多新同学链接上，生命的泉水又被充盈。

OH卡是近日在空间为我们彼此带来的新惊喜，灵感藏在途中，同样的图片给不同的人带来了不同的解读与启发，正如我们看待世界的方式。

  我们看待世界的方式

快递店小高姐托我分享给高一同学们的糖果

世界，是我上过的最好的一座大学。

让我感觉难受的种种问题的根本原因并不是其中人的问题，更像是一个庞大系统下每个人变得渺小的问题。而让自己感觉温暖的不过是一个个真实与人链接的瞬间，正是人与人之间对待彼此如对待果实上粉霜的轻柔，让这些经历不是柠檬般的苦涩而是酿成柠檬水的清甜。

活动做有同学说自己色弱从小看不到彩虹，

我问他看到画给他的彩虹是什么样子的，

他说这道彩虹有两道颜色。

不要抱着与事物为敌的紧张对抗的态度，只有温柔冷静的理解自己与他人的视角，才能帮助自己更好地解决问题，才能伸出柔软的触角与人事物相联。尽最大可能的保持善意与积极，尽力发展远见与自我慈悲。

我们是否幸福，10%取决于我们所面对的事实，90%基于我们看待世界的方式。经历只是经历，无所谓好坏，关键在于如何去定义和诠释它，这种定义和诠释淬炼出来的，便可能是更真实坚强的自我。

成为挚行者，当诗意的浪漫想象遭遇现实的茫茫原野，便恰逢磨炼心性最好道场。这些不确定的事物和挑战带给我的问题直到此时此刻有些仍在解决。有很多人事物我也仍在尝试从新的角度去理解。

世间道路万千条，我不知哪一条道路是轻松的，只知淬炼自己以正确的心境走在哪条路上，都可能是正途。

PEER毅恒挚友是致力于促进中国城乡教育公平、改善中国欠发达地区教育资源、并发展博雅、人文与素质教育的非营利组织。

截至2020年12月，PEER 在湖南、贵州、陕西、甘肃、广西、湖北和吉林的27所初高中累计逾111次服务-学习寒暑期项目和专题项目，短期项目直接服务学生约7300人，参与项目志愿者逾1400人。

自2015年起，PEER 在湖南、广西、贵州的11所中学设立了自主设计的“PEER空间”，围绕中学生成长提供长期支持。每个空间驻扎1-2位长期志愿者和中学生共同营造学习空间、生活空间和公共空间。